山西地處中原與北方游牧民族地區(qū)物資交換的要沖,加之晉中南地狹人稠,外出經(jīng)商謀生自然成了許多人的選擇;勤儉、誠信、團結的作風,嚴密、科學的經(jīng)營管理制度體系,一步步將晉商的事業(yè)推向高峰。晉商極少舉家遷移至他鄉(xiāng),往往一人在外苦心經(jīng)營,留家眷在原籍,講究的是“發(fā)財還家蓋房置地養(yǎng)老少”。于是便有了那么多奇跡一 般的大院,它們的豪華氣派是晉商實力最好的證明。也有人從大院高墻深宅的建筑形制中看出了晉商的保守自閉、墨守成規(guī)。實際上,營造豪宅的行為本身就是一處致命傷:晉商資本大量流向土地,不利于商業(yè)資本向近代資本發(fā)展。盡管有著讓今人也贊嘆不已的經(jīng)營思想、管理體制,但明清晉商終究是封建商人,遭遇紛亂的時代,衰落不可避免。
城市地理:南北榆次 相映成趣
這個城市的春天是一夜之間到來的。昨日還呈鐵灰色的樹木,今天竟都泛綠了,尤其是柳樹,有風吹拂的時候,纖細柔軟的枝條便隨風搖曳,那一刻,或大或小的樹冠,就宛如籠著一團團淺綠色的煙霧……
很多年前我看過一套古籍線裝的《榆次縣志》,約七八本的樣子,現(xiàn)今,我對其中的很多內(nèi)容已淡忘了,但有一句話卻總是記憶猶新:榆次的氣候,冬無嚴寒,夏無酷暑。
于是,春天的榆次城更是令人心曠神怡的。
我的童年,是在榆次老城里度過的。那時,榆次老城方圓二里許,城周有長長的高高的殘敗的土城墻,城內(nèi)有十幾條縱橫的街巷。北大街和南大街是榆次老城最主要的街道,比其它街巷寬,五六米的樣子,路面鋪著一條一條光滑的青石板,從北門口徑直到南關的清虛閣。下雨天時,條條青石板就猶如一面面水汪汪的鏡子。
我家住在龍王廟街。龍王廟街在十幾條街巷里很特殊,與眾不同,街北是一道完整的磚墻,街南是二十多個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的四合院。那道磚墻是龍王廟的圍墻。龍王廟在很久以前就改做學校了,最早稱鳴鳳書院,后叫榆次二中,大門設在街東口,是一個構造復雜飛檐斗拱的排樓,進了門里,有一座小巧的麻石橋,橋兩側有水池,池中長過浮萍,開過荷花,游戲過金魚。過了橋,就通向一間又一間的大殿,殿與殿之間的院子里有古老的柏樹和槐樹,每年初夏時節(jié),柏樹碧綠,白色的穗狀小花就在巨大的槐樹冠上盛開了,花香四溢,伴著學生們朗朗的讀書聲溢出那道磚墻,與傍晚在四合院上空裊裊飄浮的炊煙糅在一起,籠罩了老城很大的區(qū)域。
從2001年起,榆次老城開始了它的修復工程,那是一次大手筆的修復工程,至2004年一期工程完成??⒐ず蟮牡谝粫r間,我曾走進老城。在北門入口處,我看見一塊鑲嵌于地面上的石碑,始知這座老城早在三千多年前的周成王時代就已存在了。而今,榆次老城仿佛是一個起死回生的人一樣出現(xiàn)在我的視野里,它莊重中蘊含著生動,靜謐中透露著靈動。從北門口到南關的清虛閣,路面上重鋪了的石條,街兩邊是修葺一新的鱗次櫛比的店鋪,有的門兩側佇立著石獅石鼓,有的門外有立柱林立的雨廊,有的木質街門包著圓帽狀的鐵釘。若站在北門口向南遠眺,可以隱約地看到清虛閣巍峨地聳立在老城一邊的盡頭……有很多的人在老城中款款而行,這一切是我童年時就親切的景象。
若站在北門口轉身向北,我又看到一個有些陌生的現(xiàn)代化都市,它有寬闊的音樂噴泉廣場,有筆直的馬路,路邊是裝飾豪華的文化中心、商場、銀行、超市、書店、肯德基、永和豆?jié){、發(fā)廊、酒吧……它們統(tǒng)統(tǒng)光鮮閃亮,融在永不知疲倦吟唱的流行歌曲的背景音樂中。若再往北行,人會誤以為步入了某個歐洲小城,整條榆太路兩邊均是二三層歐式建筑風格的小洋樓……
如今,我每每站在寬闊的北門廣場,就會明晰地感到自己置身于一個南北地域有明顯對比的城市中,會發(fā)現(xiàn),北邊新城區(qū)的擴展和南邊老城區(qū)的保護竟在榆次這座城市以和諧的狀態(tài)共存,南邊老城的古樸會讓我心情平和,北邊的現(xiàn)代化都市又會讓我心潮澎湃,不相悖,南北相映成趣,這就是我今日認識的榆次。(□東黎)
城市訴說:恍把榆次作故鄉(xiāng)
對于榆次,有一種說不清的情感,熟悉卻又陌生,似曾相識卻又不能深入肌里,記憶里總能觸摸到她的骨架,現(xiàn)實里卻因為她的不斷美麗不斷城市化而日漸疏離。
最早知道榆次是上個世紀70年代末,一天晚上,年輕的二姨三姨她們想去看電影《苦菜花》,十幾個姑娘小伙子從公路上攔了輛大卡車向著榆次呼嘯而去。那時不知道榆次是什么樣,只知道過了瀟河橋就到了榆次,到了榆次就找八一飯店,八一飯店就像這個城市的一桿標尺,也像一個南來北往的集散地,以它為參照,榆次城你可以隨便逛,只要找到八一飯店,就不會丟,就不會找不到回家的路。
年齡漸長,關于榆次的地理名字越來越多地被記憶記取,文化宮、北山路、鐵華大廈、安寧橋、迎賓橋、華鉅,它們牽引著我一次次走進榆次的街巷和民情中,而在榆次人豪爽粗獷的方言中,我總是不由自主地跟著走,從普通話回到榆次腔,再從榆次腔回到自己的鄉(xiāng)音。
太近了!榆次離我的故土太近了,一不留神,榆次就成了故鄉(xiāng)?,F(xiàn)在的榆次越來越城市化了,一次和朋友開著車繞來繞去竟然迷了路,這是一個新開發(fā)的工業(yè)園區(qū),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簇新,那么陌生;還有一次從太原下去直奔八一飯店,可是當車停到那個寬敞的十字路口時,我恍惚了,八一飯店呢?那個從未進去過卻熟悉于心的八一飯店呢?沒了。取而代之的是一棟充滿現(xiàn)代氣息的高樓。
兩個最好的閨中密友都把家安在了榆次,一個在北山路,一個在老城附近。隔三差五,她們就會坐著901公交車來太原逛一圈。她倆的工作不是太緊張,工資也不是很高,但定時做美容,皮膚保養(yǎng)得很好,年初流行陶瓷燙,她倆都花了200塊錢燙了頭發(fā)。去年國慶節(jié)去榆次,她們倆做東。吃什么呢?她倆說就吃有地方特色的吧,平遙人在榆次開了家連鎖飯店,挺晉中味的。玩什么呢?她倆說,除了常家莊園和老城,榆次還新建了個大的文化中心,里面有音樂廳、酒吧,逛累了就去里面聽聽音樂去。她們說,太原是適合逛的,榆次是適合住的。
是的,榆次是適合居住的,節(jié)奏舒緩,路寬橋多,但榆次也是快節(jié)奏的,每去一次都會給人新的不同。榆次的普通人掙錢不多,花錢也不奢侈,但氣定神閑,不緊不慢地跟著太原的甚至更大都市的節(jié)拍。(□鄉(xiāng)子)
城市印象:鄉(xiāng)土的都市
農(nóng)歷三月廿九,榆次,大風。人是在路上搖曳的草,一個個艱難地邁著步子。榆次和太原幾乎是一步之遙,風里面卻少了很多沙子,盡管大,也僅僅是在天空中拉幾聲號子,增添些許涼的味道而已。從晉中賓館走出來,能看到對面的一排小超市的老板們在店鋪的外面收著擺出來的東西,忙碌的。風的確大,路上的人有些行色匆匆。
在晉中賓館往出走的路口,我看見兩個街頭攤販,一個修自行車的,一個釘鞋的,分據(jù)在岔口的兩旁,像兩尊門神,神態(tài)安詳,平靜地鼓搗著手里的活或者默默地抽著煙看路上的人。
在榆次的兩三天里,我在街上走的時候,隨處可見頭上懸掛的條幅或廣告里有弘揚晉商文化的字樣,晉中市以前有山西最優(yōu)秀的商人,并且保留了諸多的晉商大院。我對晉商并不了解,所以不便多談,但在我眼中,榆次很多地方有著晉商遺留的東西,絲毫不做作地在民間流傳,比如超市、比如修車釘鞋的人。榆次這座城市里,幾乎所有的小商店都喜歡把自己稱作超市,盡管它們不具備超市的規(guī)模和服務標準,但是從一方面說明了他們主人的美好愿望,也從另一方面說明了這些超市主人們的商業(yè)意識,或許哪一天,他們其中的哪個人就因此而崛起,成為新一代的山西商人。我到過許多城市,沒有見過有哪一座城市像榆次這樣,幾乎在每一個路口都分布著釘鞋修車的。我的理解中,晉商文化里有那么一點,就是節(jié)儉,在一個城市里,有這么多街頭小攤并且能一直存活下來,正折射出了榆次人的節(jié)儉。所以在這里,你應該能看到有各種層次的人將自己的鞋子或自行車帶到路邊修理,而這些人中,保不準哪位就是深藏的“陶朱公”。
榆次是一座鄉(xiāng)土而前衛(wèi)的城。她的鄉(xiāng)土氣息容易讓人喜歡,鄉(xiāng)土的熱情洋溢在人們對話和交談的字里行間!問個路或者買個東西,就有人將熱情淳樸地向你推來,所以是鄉(xiāng)土的。前衛(wèi)是眼睛中可以看到的,寬闊的路就不說了吧!就是散落在城市中的幾個廣場,也是各有韻味的。其他就是路邊的建筑,是整齊的劃一的,完全不是像大同一樣高高矮矮地將各種建筑并立在一起。榆次和大同,都比較有一個城市的樣子,然而,大同有一絲承襲昔日繁華懷舊的破敗,榆次的調(diào)子卻是明朗歡快和富有想象力的;同樣有鐵路貫穿市區(qū),大同的路也寬闊,但總覺得有些擁擠,榆次的路就讓人覺得舒服,人群從立交橋下穿梭往來,很少有互相干擾的時候?;蛟S離太原近,榆次都市化的腳步要明朗一些,但是那種味道,卻不是單純模仿來的。
原先以為,只要有寬闊的馬路,馬路邊有高大的建筑,建筑上有寬大的玻璃,玻璃上就只會反射冷漠和生硬的光線,疏遠都市人的距離。走過了榆次,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城市都這樣,溫暖一樣會在水泥叢林里和諧地延伸。(□邊治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