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都在不可避免的走向庸俗。
似水流年才是一個人的一切, 其余的全是片刻的歡娛和不幸。
人的生命的質(zhì)量并不能用壽命來衡量。他的生命短暫得像流星,但是就在它存在的那一瞬間,發(fā)出了耀眼的光輝,在茫茫夜空劃出一道美麗的曲線
當(dāng)一切都“開始了”以后,這世界上再沒有什么可怕的事。我現(xiàn)在只是有點怕死。等死了以后就不怕了。
在生活的其它方面,在某種層面上的機(jī)械、單調(diào)是必須忍受的,但是思想決不能包括在內(nèi),胡思亂想并不有趣,有趣是有道理而且新奇。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上,最大的不幸就是有些人完全拒絕新奇。
照我的看法,每個人的本性都是好吃懶作,好色貪淫,假如你克勤克儉,守身如玉,這就犯了矯飾之罪,比好吃懶作好色貪淫更可惡。
雞多不生蛋,女人多了瞎搗亂。
智慧本身就是好的。有一天我們都會死去,追求智慧的道路還會有人在走著。死掉以后的事我看不到,但在我活著的時候,想到這件事,心里就很高興。
這個世界自始至終只有兩種人:一種是像我這樣的人,一種是不像我這樣的人。
你知道嗎,郊外的一條大路認(rèn)得我呢。有時候,天藍(lán)得發(fā)暗,天上的云彩白得好像一個凸出來的拳頭。那時候這條路上就走來一個虎頭虎腦、傻乎乎的孩子,他長得就像我給你那張相片上一樣。后來又走過來一個又黑又瘦的少年。后來又走過來一個又高又瘦又丑的家伙,渙散的要命,出奇的喜歡幻想。后來,再過幾十年,他就永遠(yuǎn)不會走上這條路了。你喜歡他的故事嗎?
我總以為,有過雨果的博愛,蕭伯納的智慧,羅曼羅蘭又把什么是美說得那么清楚,人無論如何也不該再是愚昧的了。肉麻的東西無論如何也不應(yīng)該被贊美了。人們沒有一點深沉的智慧無論如何也不成了。
我呀,堅信每一個人看到的世界都不該是眼前的世界。眼前的世界無非是些吃喝拉撒睡,難道這就夠了嗎?還有,我看見有人在制造一些污辱人們智慧的粗糙的東西就憤怒,看見人們在鼓吹動物性的狂歡就要發(fā)狂。
今天我想,我應(yīng)該愛別人,不然我就毀了。家兄告訴我,說我寫的東西里,每一個人都長了一雙魔鬼的眼睛。就像《肖像》里形容那一位畫家給教堂畫的畫的評語一樣的無情。我想了想,事情恐怕就是這樣。
妖妖忽然大驚小怪地叫起來:“陳輝,你是詩人呢!你有真正的詩人氣質(zhì)!”
在冥想中長大以后,我開始喜歡詩。我讀過很多詩,其中有一些是真正的好詩。好詩描述過的事情各不相同,韻律也變化無常,但是都有一點相同的東西。它有一種水晶般的光輝,好像來自星星……真希望能永遠(yuǎn)讀下去,打破這個寂寞的大海。我希望自己能寫這樣的詩。我希望自己也是一顆星星。
人在寫作時,總是孤身一人。作品實際上是個人的獨白,是一些發(fā)出的信。我覺得自己太缺少與人交流的機(jī)會——我相信,這是寫嚴(yán)肅文學(xué)的人共同的體會。但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有自己,還有別人;除了身邊的人,還有整個人類。寫作的意義,就在于與人交流。因為這個緣故,我一直在寫。
我認(rèn)為低智、偏執(zhí)、思想貧乏是最大的邪惡。當(dāng)然我不想把這個標(biāo)準(zhǔn)推薦給別人,但我認(rèn)為,聰明、達(dá)觀、多知的人,比之別樣的人更堪信任。
對于一個知識分子來說,成為思維的精英,比成為道德精英更為重要。
我認(rèn)為,在人類的一切智能活動里,沒有比做價值判斷更簡單的事了。假如你是只公兔子,就有做出價值判斷的能力--大灰狼壞,母兔子好;然而兔子就不知道九九表。此種事實說明,一些缺乏其他能力的人,為什么特別熱愛價值的領(lǐng)域。倘若對自己做價值判斷,還要付出一些代價;對別人做價值判斷,那就太簡單、太舒服了。講出這樣粗暴的話來,我的確感到羞愧,但我并不感到抱歉。因為這種人士帶給我們的痛苦實在太多了
吃飯喝水性交和發(fā)呆,都屬天賦人權(quán)的范疇。假如人犯了錯誤,可以用別的方法來懲辦,卻不能令他不發(fā)呆。如不其然,會引起火災(zāi)
人活在世界上,就如站在一個迷宮面前,有很多的線索,很多岔路,別人東看看,西望望,就都走過去了。但是我們就一定要迷失在里面。這是因為我們渺小的心靈里,容不下一個謎,一點懸而未決的東西。所以我們就把一切疑難放進(jìn)自己心里,把自己給難死了。
智慧本身就是好的。有一天我們都會死去,追求智慧的道路還會有人在走著。死掉以后的事我看不到,但在我活著的時候,想到這件事,心里就很高興
假如人生活在一種不能抗拒的痛苦中,就會把這種痛苦看作幸福。假如你是一只豬,生活在暗無天日的豬圈里,就會把在吃豬食看作極大的幸福,因此忘掉早晚要挨一刀。所以豬的記性是被逼成這樣子的,不能說是天生的不好。
人活在世界上,快樂和痛苦本就分不清。所以我只求它貨真價實。
你必須按所想去生活,否則你只能按生活去想。
我自己當(dāng)然希望變得更善良,但這種善良應(yīng)該是我變得更聰明造成的,而不是相反。
一個人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,他還應(yīng)該擁有詩意的世界。
我活在世上,無非想要明白些道理,遇見些有趣的事。倘能如我所愿,我的一生就算成功。
如果我會發(fā)光,就不必害怕黑暗。如果我自己是那么美好,那么一切恐懼就可以煙消云散。于是我開始存下了一點希望--如果我能做到, 那么我就戰(zhàn)勝了寂寞的命運(yùn)。
中國的人文知識分子,有種以天下為己任的使命感,總覺得自己該搞出些給老百姓當(dāng)信仰的東西。這種想法的古怪之處在于,他們不僅是想當(dāng)牧師、想當(dāng)神學(xué)家,還想當(dāng)上帝(中國話不叫上帝,叫“圣人”)??上У氖?,老百姓該信什么,信到哪種程度,你說了并不算哪,這是令人遺憾的。還有一條不令人遺憾,但卻要命:你自己也是老百姓;所以弄得不好,就會自己屙屎自已吃。中國的知識分子在這一節(jié)上從來就不明白,所以常常會害到自己。
這些事使我想到了??孪壬脑挘涸捳Z即權(quán)利。這話應(yīng)該倒過來說:權(quán)利即話語。
中國的學(xué)者素來有賣大力丸的傳統(tǒng),喜歡作妙語以動天聽。這就造成的一種氣氛,除了大力丸式的學(xué)問,旁的都不是學(xué)問。在這種壓力之下,我們有時也想作幾句驚人之語,但又痛感缺少想象力。
我看到一個無智的世界,但是智慧在混沌中存在,我看到一個無性的世界,但是性愛在混沌中存在,我看到一個無趣的世界,但是有趣在混沌中存在。
我認(rèn)為,把智慧的范圍限定在某個小圈子里,換言之,限定在一時,一地,一些人,一種文化傳統(tǒng)這樣一種界限之內(nèi)是不對的;因為假如智慧是為了產(chǎn)生,生產(chǎn)或發(fā)現(xiàn)現(xiàn)在沒有的東西,那么前述的界限就不應(yīng)當(dāng)存在。
人和人是不平等的,其中最重要的,是人與人有知識的差異。這就提示說,由知識的差異可以產(chǎn)生權(quán)力。讓我們假設(shè)世界上的人都很無知,唯有某個人全知全能,那么此人就可能掌握權(quán)力。
尤瑟納爾女士借阿德里安之口云,當(dāng)一個人寫作或計算時,就超越了性別,甚至超越了人類。
對一位知識分子來說,成為思維的精英,比成為道德精英更為重要。
無論是個人,還是民族,做聰明人才有前途,當(dāng)笨蛋肯定要倒霉。
我說:“妖妖,你看那水銀燈的燈光像什么? 大團(tuán)的蒲公英浮在街道的河流上,吞吐著柔軟的針一樣的光。” 妖妖說:“好,那么我們在人行道上走呢?這昏黃的路燈呢?” 我抬頭看看路燈,它把昏黃的燈光隔著霧蒙蒙的霧氣一直投向地面?! ∥艺f:“我們好像在池塘的水底。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。” 妖妖忽然大驚小怪地叫起來:“陳輝,你是詩人呢!你有真正的詩人氣質(zhì)!”-
這世界上有些事就是為了讓你干了以后后悔而設(shè),所以你不管干了什么事,都不要后悔。
我認(rèn)為每個人都是有本質(zhì)的。 想我的本質(zhì)就是流氓,土匪。如果放到合適的地方就大放光彩,可是在城市里做個市民。在學(xué)校里做個教員就很不合適了。
這輩子我干什么都可以,就是不能做一個一無所能,就能明辨是非的人。
人生就是一個緩慢被騙的過程。
我想要從夢里醒來,就要想出自己什么時候睡著了,方能跳出夢境,這是唯一的途徑。
一個人只有今生今世是不夠的,他還應(yīng)當(dāng)有詩意的世界。
不幸的是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(yùn),你別無選擇,假如能夠選擇,我也不愿生活在此時此地。
活下去的訣竅是:保持愚蠢,又不能知道自己有多蠢。
在很窮的時候,用到自己偷來的東西,感覺妙不可言!
孤獨,寂靜,在兩條竹籬笆之中,籬笆上開滿了紫色的牽?;ǎ诿總€花蕊上,都落了一只藍(lán)蜻蜓。
井底之蛙也擁有一片天空。
走在天上,走在寂靜里,而陰倒掛下來。
我呀,堅信每一個人看到的世界都不該是眼前的世界。眼前的世界無非是些吃喝拉撒睡,難道這就夠了嗎?還有,我看見有人在制造一些污辱人們智慧的粗糙的東西就憤怒,看見人們在鼓吹動物性的狂歡就要發(fā)狂。我總以為,有過雨果的博愛,蕭伯納的智慧,羅曼羅蘭又把什么是美說得那么清楚,人無論如何也不該再是愚昧的了。肉麻的東西無論如何也不應(yīng)該被贊美了。人們沒有一點深沉的智慧無論如何也不成了。
李衛(wèi)公年輕時很有本事,所以找不到工作,只好去做流氓。
我反對愚蠢,不是反對天生就笨的人,這種人只是極少數(shù),而且這種人渴望變的聰明。在這個世界上,大多數(shù)愚蠢的人都含有假裝和弄假成真的成分。
趨利避害是人類的共性,可大家都追求這樣一個過程,最終就會擠在低處,像蛆一樣熙熙攘攘....
念書就是為考大學(xué),考大學(xué)就是為讀博士,讀博士就是為以后主管工程,主管工程就是為貪污公款。
夢具有一種荒誕的真實性,而真實有一種真實的荒誕性。
反熵,不是我們的人,就是奸黨。
雖然歲月如流,什么都會過去,但總有些東西發(fā)生了就不能抹煞。
一個人活在世上就是為了忍受一切摧殘,想通了這點,任何事情都能泰然處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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